甘远志生前在采访
阿甘走了,兄弟走了,我好难过。
几次提笔,可又以泪掩面,阿甘仿佛依然在兄弟们身边,音容笑貌挥之不去。
认识阿甘有十年,积十年对阿甘的印象,就是执着!
那时阿甘在中国(海南)改革发展研究院工作,是《新世纪周刊》杂志社的编辑。
那是改革开放后,中国最早的一本新闻时政类杂志,选题新锐、文风犀利,针砭时弊,曾经在全国独领风骚近十年,这样的杂志将编辑部设在海南,曾是海南知识分子的骄傲。
阿甘大约是《新世纪》第三、四茬编辑了,尽管九十年代中后期,全国杂志竞争日趋激烈,但是《新世纪》依然秉承一贯的编辑作风,在大浪中拼搏着。
与阿甘第一次深入交往,源于一篇稿件:一九九八年,中国人民银行关闭了海南发展银行,这是建国以来被关闭的第一家银行,触动了中国金融顽疾冰山一角。由于我供职于对外新闻机构,应外报要求对此事来龙去脉进行了深度调查,向海外多家媒体提供了一篇长篇特稿,其中不少观点比较犀利。
中改院得知我们在进行这样一个调查,派阿甘联系,希望在国内首发此稿。但是,由于稿件披露了一些海南金融发展内幕信息,而且言论比较尖锐,批评了国家对海南的一些金融安排,反思了大特区发展定位的摇摆,我不知是否合适在国内刊发。
稿件拿去后,编辑部认为只要内容属实,政策建议积极,由《新世纪》来承担刊发的风险。责任编辑阿甘,对稿件进行了一系列技术处理,包括为我起了一个从来没有用过的笔名刊发了。
果然,杂志出版后,引起了一阵风波:据说央行拿着杂志进了中南海,向镕基总理“告状”,称不宜公开报道某些内容。但是由于新闻事实属实,《新世纪》顶了压力回复上方,最后此事不了了之。整个过程中,杂志社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,没有转嫁一点压力给作者。通过这件事,我看到了《新世纪》“敢为人先”的脊梁精神,结交了甘远志这样一位好朋友。
美国大片《阿甘》上映后,大家不约而同觉得他们有同样的执著精神,于是我们身边也有了一位“阿甘”。
在中该院期间,阿甘还负责记者通联工作。中该院每次召开国际研讨会,都会有大量的重量级嘉宾参会,会议内容往往涉及重大改革题材。每到此时,阿甘都会笑眯眯地为我们准备好会议资料,协助联络重要采访对象,甚至细心安排好记者的午休场所。与此同时,阿甘是最认真听会的记者,每次会议下来,他往往还整理出一份翔实的会议综述在《新世纪》刊发。
从四川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阿甘,有很好的文笔,他在《新世纪》刊发的稿件,一直有挺高的转载率。国内一些著名的媒体也曾经有挖他去就职意向。但,阿甘有他自己的想法。他私下里对我说过:很珍惜在研究院工作的那段经历,一方面通过院里的学术网络,与中国经济学界重要人物建立了人脉关系;一方面,通过采访研究院不断的改革系列国际研讨会,经济学素养有了明显的提高,对高屋建瓴把握中国改革开放重点、难点问题有很大的帮助。
阿甘执着地把工作当作学习,几年下来,我们看着阿甘的稿件逐渐精辟起来,印象中有《世纪末年,中国经济向何方》、《海南下一步改革发展会有所突破》、《中国股份制的路该怎么走》、《中国反思扶贫战略》等,都是很透彻的分析文章。
大约是二00一年的秋天,一天我们几个好友接到阿甘的电话,相约在上岛咖啡聚会。那天,他带来了新婚妻子王英,还带来了一个消息:因为《新世纪》杂志转轨,调职到海南日报社工作了,今后大家更是同行了。
当时,大家还挺惋惜,毕竟杂志的内涵更为深刻,从杂志记者转轨日报记者,有从厚到薄之闲,对一位成熟的财经记者而言可能会遇到困惑。
但是,可以感到阿甘对新的岗位踌躇满志,依稀记得他的愿望是从基层调查做起,将学到的宏观经济学观察方式,落到经济生活观察之中。他说:你们放心,我会找到结合点。
新婚的他,还憨厚地告诉我们:海南日报社的机制很合适记者发挥,只要勤奋,一个月可以领到七、八千工资,靠自己过上体面的生活。
从此,我们时常在各种采访场合遇到勤奋的阿甘,感受到他的那份执着、甚至固执。
记得二00二年博鳌亚洲论坛年会,我们都被单位派去上会报道。可能刚从杂志转到报社不久,上会之初阿甘的稿件采用不是很好,会议期间我们匆匆一遇,他告诉我有些郁闷,希望当天的稿件能有突破。
年会开幕前一天晚间,我们两家媒体与中央电视台一道,预约了时任外经贸部副部长龙永图的专访,时间定在晚上十一点,地点是博鳌金海岸大酒店,海南日报派出的采访记者就是已经与龙颇为熟捻的阿甘。
不料,大家一起等到将近十二点,龙部长依然没有显身,与秘书也联系不上。要知道,一个小时,对于年会紧张报道的记者,该是多么宝贵。大家都很焦急,甚至揣测龙是否忘了这个预约。阿甘的执着地说:我了解龙,答应了的事他不会忘,我们等!
果然,十二点左右,龙出现了,原来他是去看望一位身体不适的老首长。
接下来的采访十分顺利,我们都在第一时间发出了龙透露的信息:中国即将启动东盟十加一会谈。并且播发了这位中国高官对亚洲论坛地位和作用的理解。
阿甘似乎逐渐在加大工作马力,大有后积薄发之势,在粤海铁路通道、南海石油天然气、海南重点工程建设等领域,阿甘的报道逐渐成为同行们的信息源。同样一个新闻事件,他的调查之深之透,时常令我汗颜;也为能够遇到同场竞技的“好马”而兴奋。
《粤海铁路通道正式开通》、《海南百年铁路梦·历史篇》、《海南百年铁路梦:我们的抉择》、《粤海铁路瓜菜车千里大跨越》、《跟车手记:泪别267号车组》、《发现我国海洋油气第一人找到了》、《中国海上第一井》、《到海底看个究竟》、《发现油气——莺歌海成为中国海洋石油发祥地始末:重返莺歌海 》、《华能为何再次相中海南》……可以想象,阿甘已经成功融入了新的集体,海南日报给了阿甘新的施展空间,阿甘渐入佳境。
就在这样的人生美好时刻,好兄弟阿甘为何以这样的方式,成为所钟爱报纸的新闻?直到现在,兄弟们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
但是转而一想,阿甘应当是幸福的!他倒在了自己钟爱的事业上。
正如张雨生所唱:“我认真地过每一天,从来没放弃过,自己执着的追求”。
阿甘,你永是我们的好兄弟!
安息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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